对用户而言，智能音箱已经不是陌生又遥远的存在了。截至2018年2月，装设了wifi的美国家庭中有20%拥有至少一台智能音箱，这个数字相比六个月前翻了一番。根据Strategy Analytics发表的报告，2018年第一季度全球智能音箱的出货量达到920万台，相比2017年同期的240万台增长将近四倍。

在美国，智能音箱的覆盖率正在节节攀升（图片来源：Statista）

随着智能音箱走进越来越多人的家门，忧虑也随之诞生，而家有儿童的家长们比其他人要更忧心些。除了担心个人隐私被智能音箱泄密之外，家长们还为智能设备将对孩子产生的未知影响而发愁，尤其是当他们听到孩子们对智能音箱发出简单粗暴的命令的时候。不管孩子们的语气多么颐指气使，音箱里那位温柔的成年人都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，但这让一旁的家长们感到了被冒犯。

英国非营利儿童研究机构Childwise在今年年初发布的报告称，与成年人相比，孩子们更少在与智能音箱的对话中使用“请”、“谢谢”等礼貌用语。报告提醒家长及教师们应重视这一现象，因为智能音箱正逐渐成为主流设备，但孩子们可能还没有能力辨别拟人设备与真正的人之间的区别。他们也许会将二者混淆起来，用同样的沟通方式去应对机器与人。

该研究负责人Simon Leggett.表达了他的忧虑：“习惯了用命令的口吻与智能音箱对话后，他们是否会对老师、对商店售货员使用一样的态度呢？”这也许是杞人忧天，但谁也说不准。毕竟在此之前，从来没有一代人是在人工智能如此密集的包围下长大。

作为漩涡的中心，两家大公司——Google与Amazon已经做出了行动，在智能音箱中加入新功能，培养儿童使用礼貌用语的习惯，以阻止家长们的忧虑成为现实。根据Strategy Analytics的报告，两家在智能音箱领域的市场份额分别达到26.5%与43.6%。

今年4月，Amazon发布了儿童专门版的智能音箱Echo Dot。除了引人注意的鲜亮外壳，Echo Dot中还加入了适合儿童收听的内容、家长控制功能、以及鼓励孩子们使用礼貌用语的功能Magic Word。

在咨询儿童发展专家之后，Amazon决定将Magic Word这一功能设计为正向强化。举个例子，当孩子使用了“请”或“谢谢”时，Echo的语音助手Alexa会回应“不客气”或“也谢谢你礼貌的询问”。但如果孩子没有使用礼貌用语，Alexa也依然会提供孩子要求的信息，不会表示责备。

在5月举行的I/O大会上，Google则公布了名为Pretty Please的新功能。这个功能与Magic Word十分相似，可以在谷歌智能家居以及其他支持Google Assistant的第三方设备上使用。Pretty Please同样采取了正向强化的方式，但它比Magic Word要更进一步。家长可以更改设定，当孩子们用不礼貌的语气发表指令时，它会回应“请使用那个神奇的单词吧！”

Pretty Please是具有选择性的。家长可以为家里的某个孩子设定Pretty Please功能，智能音箱就会识别出这个孩子的声音，并在对话过程中敦促孩子使用更加友善的语气。这一功能预计会在今年夏天推出。

然而这些礼貌引导功能依然引发了争议与担忧。Fast Company上的一篇文章质疑，通过智能音箱教导孩子们学会礼貌，将会进一步恶化孩子们的认知混淆。作者Mike Elgan认为，礼貌是人际交往中的共情与尊重的体现。要求孩子们对没有生命的智能音箱保持礼貌这一行为，则暗示了人工智能与人类有着相似的情感，也需要人类将心比心地照顾它的情绪。

退一步讲，对机器的礼貌也在削弱礼貌本身的意义。在明知道眼前的机器没有情感的情况下，依然说了“谢谢”，那么这句感谢还具有真诚的感谢意味吗？还是只是走过场的形式而已？

Elgan表示，比教会孩子们对智能音箱使用礼貌用语更加重要的，是教导他们看清真实与模仿的界限。其中第一步，就是把人工智能设备与烤箱和电视机放进同一类别，而非与爸爸妈妈归为一类。

不过在这一方面，成年人也许比孩子们更不擅长——仅仅是智能音箱中人类的声音就使他们有了对话同类的错觉。相比之下，Google网页搜索与Google Assistant使用的是完全相同的数据库，却没有几个成年人会在敲击回车后对着屏幕表达谢意。

我们应该教导孩子们礼貌对待智能音箱吗？什么程度的礼貌是合适的礼貌呢？面对这些前所未有的问题，无论是引领浪潮的大公司，抑或是普通的父母们，都无法找出一个完美而确切的答案。这样有趣又使人困惑的哲学迷思，将永恒伴随着人类探索未知的漫漫征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