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年前,一名资深记者放下手中的笔,转行当老板,成立一家视频网站。如今,这家视频网站是中国拥有最多正版视频的网站,更是首个在中国A股上市的视频公司。经历过创业、资金链断裂、裁员,到如今跨足各个行业,一年总收入达百亿元人民币,个中滋味,且听乐视控股集团联合创办人刘弘侃侃道来。
平均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
4月的北京,柳絮漫天。4月19日晚上9时,北京东三环乐视大厦内几乎所有的灯都还亮着。上百名20出头的年轻人仍在电脑前忙着,很多人打包了盒饭,但还没吃上一口。
对于中国互联网公司乐视(LeEco,前身为“LeTV”)来说,4月不只是北京的春天,更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月份之一。4月14日打响的乐视硬件免费日刚过去没几天,4月20日的产品发布会紧接着来临,19日这一晚是最后的冲刺时间。
年轻人终于打开已放凉的盒饭,一边吃一边看着屏幕上的乐视产品宣传海报,做最后的调整。每天都这么辛苦吗?对于这个问题,年轻人说:“还好,4月比较忙。”
乐视控股集团联合创办人、副董事长刘弘的办公室就在约两米外。对于刘弘来说,每个月都是4月,没有停歇。自从乐视全球化扩张的版图铺开以来,脚步就越走越快,也越走越大,刻不容缓。
“我平均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吧。我们中层以上的,每星期都工作六天。”刘弘说。
今年进军新加坡和东南亚
采访对话从《芈月传》和《甄嬛传》开始。刘弘率先问:“你看了吗?在新加坡看怎么样?(透过网站观看)卡不卡?”这两部热播剧不久前在中国创下数百亿网络点击量,迅速延烧至东南亚地区,正是由乐视网旗下花儿影视公司出品。
刘弘说,为了让新加坡观众的观影体验更流畅,乐视已在新加坡“布好局”,设立内容分发网络(Content Delivery Network,简称CDN)节点。这些节点让本地用户可以就近获取网络内容,无需绕道中国。布置节点是乐视进入一个市场的前奏,乐视进入新加坡的脚步显然近了。刘弘透露,乐视计划在今年第三季度正式进军新加坡,开始销售乐视手机等硬件。
除了新加坡,乐视今年还将陆续进军印度尼西亚、泰国和俄罗斯市场,加上不久前已全面进入的香港(也是乐视亚太区总部)和印度市场,乐视可谓在全球遍地开花。乐视的节点目前覆盖全球6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迅速发展中的乐视,如今涵盖互联网、内容、大屏、手机、体育、汽车和互联网金融七大产业,旗下公司包括乐视网、乐视移动、乐视影业和乐视体育等,多达1万名员工遍布中国大陆、香港和美国。
为创业扔掉“金饭碗”
12年前的乐视团队只有两个人——同是31岁的贾跃亭和刘弘。
二人相识于一场新闻发布会,当时的刘弘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新闻中心的资深记者,贾跃亭则刚在老家创办了西贝尔通信科技有限公司。两人对互联网未来的见解如出一辙。多次酣畅淋漓的对话后,刘弘决定扔掉手中的“金饭碗”,和贾跃亭一起创业。
很多年后,乔布斯的那句“人生苦短,不应浪费时间活在别人的生命里”成了创业者熟知的名言。今年43岁的刘弘说,他当初的想法也一样,“不愿按照安排好的轨迹去生活”。
在刘弘看来,没有在原岗位“停薪留职”是对的,“只有不给自己留后路,才能一路前奔。”
2004年,乐视网信息技术(北京)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。初创之路“看不到任何希望和前景,没有资金也没有背景”,但有一个信念支撑刘弘走下去:当时的中国虽然盗版横行,但迟早会是正版视频的天下。乐视专注于购买正版内容,然后吸引付费观众的做法不会错。成立三年后,乐视网已培养出一定的付费用户群,并开始盈利。今天的乐视网是正版视频内容最多的中国网站,拥有超过10万集电视剧和5000多部版权电影,日均活跃用户超过5000万。
2010年,乐视成为中国A股最早上市的视频公司。2014年,其总收入达到约100亿元人民币(约21亿新元)。
随着刘弘不断收获创业成功带来的果实,不少人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,夸他“当时的选择很英明”。刘弘说,“一将功成万骨枯,很多其他记者也出来创业,但并没有成功。”在他看来,成功并非只因为选择得“英明”,而是选择后的坚持,“红杉资本( Sequoia Capital)曾写过200多项成功创始人品质,最核心的是坚持,并拥有极强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。创业往往就死在曙光来临的前一刻。”
不过,创业显然不是一帆风顺。2006年,乐视资金链几乎断裂,裁员多达80%。刘弘说,每次危机之后,乐视都有如“涅槃重生”。自认天生乐观的刘弘说, 之所以能一次次熬过曙光来临前的黑暗,“那是因为我总是相信,‘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’。”
上月发布会上,乐视与阿斯顿马丁、豪华电动车创业公司法拉第未来(Faraday Future)合作推出的“无人驾驶互联网化智能化”概念车,在数千名观众的惊呼中亮相。
记者会上有人提问说:“超级汽车以后会免费吗?”
对于不熟悉乐视经营模式的人来说,豪华汽车免费送,听起来更像是笑话,但乐视控股集团另一位创办人贾跃亭当场的回答却是肯定的:“未来会实现。”
自三年多前正式提出“平台+内容+终端+应用”生态模式以来,乐视无疑是中国增长最快速的互联网公司之一,但扩张步伐也不时伴随着争议。赔本送硬件就是屡遭行业竞争对手诟病的手法之一,也就是将硬件和内容订购捆绑,譬如购买一定年数的乐视超级影视会员,就能免费获得一台43英寸乐视电视。
“生态化反” 看不透的发展方向?
刘弘解释说:“在乐视,用户价值是第一位,明白这点,就看得懂乐视做的很多事。硬件成本很高,但我们不靠硬件赚钱,因为我们想让用户只为他认可的价值买单。”令很多外界人士直呼“看不懂”的,还有乐视听起来有些玄妙的口号——“生态化反”。乐视近年来进军手机、电视、金融和汽车等看似毫不相关的行业,让不少人看不透其发展方向。
对此,刘弘说:“外人看不明白,但对我们来说,七个产业是一个产业,拥有一个大脑,它是我们用来接触用户不同时间和场景的入口。在家和办公室里有电视,在路上有手机和汽车……一个人一天,除去睡觉,其他十五六个小时,都在干什么?我们是个用户公司,占取用户更多时间和场景,是为了获得他们不同的消费数据,从而提供更好的服务、产品和内容。”
刘弘说,乐视要的是“能产生新物种”的跨界化学反应,“否则和产品企业多元化没区别。比如现在一些互联网+,做的只是某个环节上的创新,比如原来线下卖盒饭、做美甲,现在改到线上,但这只是营销渠道创新了,提高效率而已,没给用户带来额外价值。”
刘弘指出,“乐视生态经济理论”是乐视从11年的“实战经验”总结而来。“我们认为从传统工业时代到互联网时代的变迁,经济理论也要随之变化。传统工业时代讲究专业化分工、规模效益,然而在互联网时代,信息不对称已经被打破了。”
刘弘指着办公室里的乐视超级电视说:“举个例子,你买一个5000元的传统电视机,这笔钱的所有价值都在硬件本身。但是,同样的钱买乐视电视,硬件只占五分之一的价值,因为它把云、网站、硬件、内容和应用软件五者结合在一起。对于传统电视,另外五分之四是由别的公司提供的产业,体验怎样,它不负责。”
推出手机 枪口对准苹果
中国视频网站的半壁江山并不能满足乐视的胃口。2014年,乐视制订“北洛硅策略”,放眼全球。
刘弘说:“北京代表中国,也就是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应用中心。洛杉矶的好莱坞,代表影视、动漫内容制作的最高水平;硅谷是前沿科技的引擎。乐视的目标是互联网、科技和文化三者深度融合。”
刘弘指出,美国是全球市场经济中最成熟、消费者最挑剔的地方,所以全球战略“只有在美国取得成功才算成功”。他说:“以前中国企业主要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,现在亚非拉的贫穷国家发展,然后再进军欧美。乐视要反其道而行之。”
进军手机领域的乐视,枪口已对准苹果。4月20日的产品发布会上,贾跃亭一口气列出苹果的“七大硬伤”。对于在手机和电视领域都是竞争对手的小米公司,贾跃亭也语带火药味地称其为“某米”。
刘弘受访时说:“苹果曾经很伟大,但我们认为它已经从巅峰往下走了。封闭成就了苹果,也是它创新的最大障碍。”
刘弘举例说,苹果的应用软件商店,聘用几百人的审核队伍,“全球成千上万的软件开发者,命运等待他们的审判,这就成为了极权。苹果近来推出的新品,创新元素越来越少,因为创新意识淡了。”
上月底,乐视在硅谷的新总部开幕,邻居是三星的美国总部。乐视去年已开始通过乐视商城在美国销售配件产品,今年中将“打响一场重大的战役”,战绩将决定乐视全球化的成败。
什么才是伟大的企业?刘弘说:“一个伟大的企业如果没有为全球用户服务的能力、没有全球化战略的设计,就不能说它伟大。不能只为中国用户,或者华人用户服务,而是要为不同种族不同信仰、文化和肤色的人群服务。要先有这个意识和战略,然后要有为他们服务的能力。”
对于野心勃勃的乐视来说,春天刚刚来临,播种的季节才开始。刘弘说,今年是乐视全球化的元年——“之前都是布局。”